境点螺旋

[克蒙]东大陆行记 05

05

闪电频繁的时候是白昼，闪电平息时为黑夜，一个交替则是一天。这是阿蒙告诉我的计时方法，但这似乎对“正义”“隐者”和“教皇”所在的大陆并不适用，有些许的误差。

那里更接近地球，有阳光，人们正常的生活，不用担心黑暗中突然冒出恐怖的怪物。

多亏“错误”先生是个糟糕又恶趣味的神明，不完全守时这点根本算不上缺点，甚至塔罗会的成员都会感谢“错误”先生只是不那么守时，而不是直接把他们吃掉或者拿去找乐子...

真担心自己会被不堪压迫的讲故事工具人们举报给正神教会...

阿蒙在旁边拿着手电筒一蹦一跳，他总是对新鲜的事物充满好奇，地球上随便什么小玩意都能讨得他的欢心。唯一的缺点是这新鲜劲维持的时间实在是太短，周明瑞必须像哆啦A梦一样，不断拿出奇妙的西大陆特产来转移阿蒙的注意力，防止野比阿蒙因为生活无聊而把坏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这几个月的探索都由密偶代劳，阿蒙兴冲冲的拉自己出来探险，是有什么重大发现？

不，周明瑞否认了这个猜想，与其说是有重大发现，不如说是到了把重大发现告诉我的时机。阿蒙在遇见自己前应该已经独自在这片大陆探索了很久，对这片区域的熟悉远超于我，之前的拾荒比起探索更像是给我刷技能熟练度。在捡到我后，他致力于帮助我掌握非凡力量，除去他本身人还不坏这点，应当也有别的方面的考量。比如解决之前自己不能单独应付的难题...另外这段时间也可能是个考察期？毕竟在危机四伏的遗迹里，队友包藏祸心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不只是考察你值不值得信任，更重要的原因是要等待你我回到安定平稳的状态。”

阿蒙非常聪明，往往一眼就能看出周明瑞的所思所想。在对待很多事物方面，阿蒙和周明瑞也有着十足的默契，有时周明瑞都在想阿蒙的非凡能力是不是包括读心？

“这只是简单的推理。”阿蒙得意的晃了晃手指，“要说读心，我的偏执狂兄弟才是这方面的行家。”

“你还有个哥哥？”周明瑞感兴趣的问。

“是啊，但你为什么不猜我是哥哥？”

呃...怎么看你都不像是哥哥吧...

“一半的概率，试试喽。”为了保护大龄儿童阿蒙的自尊心，周明瑞只能撒个善意的谎言。

阿蒙颇有深意的瞥了一眼周明瑞，没有继续追问。

“我们关系并不好，不经常联系，也许以后你们会有机会见面的。”

“你说‘等待你我回到安定平稳的状态’？”见阿蒙不想多谈他的哥哥，周明瑞体贴的换了话题，“从你每天孜孜不倦的恶作剧来看，你的精神似乎还不错？”

“呵呵，我收到你的抱怨了。”阿蒙捏了捏单片眼镜，露出营业的假笑，“事实上这正是我精神不那么好的表现之一。”

说着阿蒙走过来，一把抓住周明瑞的衣襟，迫使他不得不弯下腰。阿蒙的单片眼镜被周明瑞的呼吸染上白雾，他眼底有着细微的红血丝，整个人变得又阴郁又疯狂。

“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受到非凡世界规律的影响。”阿蒙声音低哑，“而这让我很困扰...非常困扰...”

周明瑞下意识按住阿蒙，头脑风暴试图控制局面。

见周明瑞当真了，阿蒙哈哈乐了起来，示意他放轻松，别真的动手。

为什么会有人不分场合的开这么恶劣的玩笑！

“...你看，我们到了，我只是给即将开始的冒险一个，呃，按你的话说，一个仪式感？”或许是知道大祸临头，阿蒙心虚的拉了拉周明瑞的袖子。

周明瑞叹了口气，和阿蒙在一起事事都认真的话，怕是很难寿终正寝。

这里似乎是一个城市。

这是周明瑞来到这片土地后见过的第一个有着清晰人类存在痕迹的地方。

城墙已然完全坍塌，街道破烂但连杂草都没有一根。街道两侧房屋塌陷，表面的以蓝和白为主旋律的涂层已经斑驳灰暗。但周明瑞能透过这些尖顶建筑的残骸依稀窥探到这座城市的过去，这里必然经过悠久的岁月，有着漫长的文明，这里有住宅，有集市，孩子们在这里追逐嬉戏，人们在这里生存繁衍...

最终，他们都在黑暗中湮灭，失去所有的声音。

这会是我的未来吗？

“据我所知，这片大陆还残存着数个至今仍有人类生存的城市。”阿蒙突然说。

周明瑞有些惊讶，又有点感动。

“谢谢。”

阿蒙笑了笑，指了指远处高台上建筑风格自成一派的半坍塌的神庙。

“走吧，我们去那里。”

这神庙与其他建筑的风格迥异，主厅的最前方有一座布满裂痕的圣坛，圣坛的中央竖立着一个漆黑的，巨大的十字架。十字架之上，挂着一个倒吊的赤裸男子，他的脚踝，他的大腿，他的身体，有明显的锈色铁钉露出，并伴随鲜红的血迹。

这有点像地球上的耶稣受难像，不过一个是正立，一个是倒吊。

是这片土地原本的信仰吗？不太像，看建筑风格似乎是后来建成的，这雕像透着丝丝诡异恐怖的气息，让周明瑞觉得像是某种邪神。通过大半年对神秘世界的学习，周明瑞猜测这座城市的毁灭很可能与这邪神有关。

似是知道周明瑞心中的疑惑，阿蒙默契的科普道：“这是‘倒吊人’，祂的信徒尊称祂为真实造物主。”

“...造物主？听起来很厉害。”耶稣造型加造物主，或许人类编造神话的最初灵感都差不多？这个形象让周明瑞非常出戏，甚至开始怀疑这世界上是不是还有许多其他的穿越者。

“也只剩下听起来厉害，祂大部分时候都不怎么清醒。”

“你和祂很熟悉？”周明瑞试探。阿蒙是个神神秘秘的人，周明瑞一直推测不出阿蒙的来历，只是从他丰富的神秘学知识储备和孤身一人就敢探索危机四伏的大陆来看，阿蒙绝非泛泛之辈。

“不算，只见过几面。”阿蒙随意道。

阿蒙兴致不高，沿着神像左侧的阶梯，一步步往地下的区域行进。

地下两侧的墙上有着大片大片的壁画，古老，沧桑，黯淡。左前侧有着一副巨大的壁画，讲述了真实造物主为了拯救世人，与六位邪神交战。而这几位邪神，让周明瑞有着说不出的熟悉感。

这似乎与塔罗会成员所在大陆的正神有许多相似之处，这里果然与外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难道真实造物主与祂们是死敌？战败不敌后连着神国与土地被六神封印到这里？

“真实造物主应当并非是这片大陆最初的信仰。”这显而易见。

“对，这里普遍信仰创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

全知全能？周明瑞第一次听说这个形容，无论是阿蒙的神秘学知识讲座还是塔罗会上对正神的描述，都不曾有任何神明一位声称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但这位创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似乎已经不在了。”神灵的描述是有着一定的神秘学特性的，绝不可以随意书写。如果祂真的强大到全知全能并且还健在，那么这片大陆绝不可能是现在的样子。

“是的，祂陨落了...”

周明瑞第一次看见阿蒙露出淡淡伤感的神情，对于原住民的阿蒙来说，自己信仰的神明已经不在的事实应当是非常难以接受的。或许，为了得出这个结论，阿蒙花费了很多时间，做了很多无望的尝试...

这里诡异的气候环境与塔罗会所在大陆的差异，这里的六位邪神与塔罗会成员所在大陆的正神之间微妙的联系，再加上真实造物主的出现明显晚于全知全能的神以及其雕像诡异邪恶的气息...

周明瑞大胆推测，与六位正神交战并陨落的是远古的全知全能的神，六神随后将这片大陆封印，而真实造物主作为后出现的邪神，占据了原本属于远古全知全能的神的功绩！

也就是说，这幅壁画是伪造的！

周明瑞思绪如闪电般急转，如果我猜想的没错，对这片大陆有着实质影响力的神应当只有真实造物主，而祂大部分时间并不清醒，这里废弃已久，就算祂清醒也应当不会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里。壁画能伪造一次，就能伪造第二次，或许我可以借此让“错误”先生登上舞台，来帮助现在仍然存活的人类。

再怎么讲，这也比信仰一位早已陨落的神灵或者一位邪神要好得多！

一时间，大楚兴陈胜王、汉高祖斩白蛇等故事萦绕在周明瑞的脑海中，一个大胆的念头渐渐成形...

阿蒙震惊道：“你在做什么？！”